顾时序很快反应过来,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对着沈宴州喊了声:“舅舅。”
“嗯。”
沈宴州淡淡应了声,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我身上。
我硬着头皮也跟着喊了声:“舅舅好。”
姜伯文别提多高兴了,招呼着:“来来来,大家都坐下吧!”
尽管吃饭时,姜伯文主动引出话题,调节着氛围。
可饭桌上的气氛始终带着种说不出的微妙。
老爷子对沈宴州的态度格外热络,嘘寒问暖不断,眼角眉梢都透着真切的笑意。
“宴州啊,多吃点这个,听你母亲说,这是你最爱吃的菜。”
姜伯文语气里满是疼惜,“当年你母亲嫁给我时,我就想让她把你接过来住,可她总说你还小,沈家舍不得你。今天你能来,我是打心眼儿里高兴。”
沈宴州神色淡淡的,只是在老人说话时微微颔首,偶尔应一声。
看得出来,他并不想和这位继父多亲近,但也维持着表面的礼貌,没有驳了老人的面子。
我低着头不敢往沈宴州的方向看,脑子乱的嗡嗡的。
怪不得,那天他是那样果断地拒绝了帮我。
可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跟他和盘托出了。
现在,他成了顾时序名义上的舅舅,看起来以后要经常跟姜家与顾家打交道了。
他……他会出卖我吗?
我倍感压力,只怕顾时序知道了一切之后,让朵朵离我更远。
一顿饭,我吃得心不在焉。
饭后,姜伯文笑意温和,道:“宴州,你母亲这么多年没见你,你陪她好好说说话。”
沈宴州应了声,跟着程冬青上楼去了。
客厅里刚安静没两分钟,姜淑慧就凑到姜伯文身边,仿佛有什么话想说。
但看到我在,她蹙眉道:“你出去!我们一家人有话要说。”
我懒得听他们说什么,正准备站起身,便被姜伯文叫住。
“昭昭,你坐下。”
说完,他不满地望着女儿,“昭昭是时序的妻子,是你的儿媳妇,她怎么不是自家人了?有什么话你就大大方方地说!”
姜淑慧拗不过父亲,只好作罢。
她声音压得低低的,语气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刻薄:“爸,这程冬青突然把儿子叫回来,是什么意思?难不成是看您年纪大了,咱家就我一个女儿,所以,想把她儿子叫回来吃绝户?”
姜伯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:“你胡说什么!”
姜淑慧吓了一跳,却还是不满地嘀咕道:“本来就是!您可别忘了,当年她丈夫还没死呢,她就借着同学会的名义爬上了您的床。再说了,您是她老师,比她大了将近二十岁。她这么多年无怨无悔地服侍您,要说她没有任何目的,我可不相信。现在,终于露出马脚了吧!”
顾时序听不下去了,淡淡打断母亲:“妈,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顿饭,您就非要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吗?”
姜伯文胸口微微起伏,显然动了气,愤愤地说:“我们家这点东西,跟沈家比起来算得了什么?冬青对我是真心的!当年她嫁给我时明明可以再跟我生个孩子,可她怕你一个女孩子心思敏感,才一直没要我们自己的孩子。她把你当亲生女儿抚养成人,把最好的都给你,你现在竟然这么想她,真是太过分了!”
“真心?”
姜淑慧嗤笑一声,满脸不屑,“她那是为了讨好您吧?谁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水!不然好端端的,干嘛突然把儿子叫回来?”
姜伯文重重叹了口气,眼里涌上一层疲惫的红,声音也低了下去:“你继母……她得了绝症,没多少日子了。”
客厅里霎时安静下来。
外公望着楼梯口的方向,声音发涩:“当年,宴州父亲去世时,宴州年纪还小,她就离开了沈家嫁给我。这些年,也没怎么对宴州尽到母亲的义务。她心里清楚,宴州是怪她的。所以她就想在剩下的时间里,跟宴州缓和缓和关系。这有什么不对?”
姜淑慧哑口无言。
我坐在一旁,听着这番话,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来。
姜伯文说完妻子的事情,不满地对姜淑慧道:“我还没有问你呢!你是怎么教育你儿子的?我们姜家世代书香,到了你这一辈,骄纵蛮横,气走了时序的爸爸。现在,又把儿子教成这样,我真是替你害臊!”
说到这儿,姜伯文让保姆先把朵朵带出去了,然后深深地望着我,道:“昭昭,是我没教好女儿,也没教好外孙。我们家,对不住你。”
毕竟,顾时序父母的关系一直不好,顾时序很小的时候,姜淑慧就三天一小闹,两天一大闹。
一闹起来,就带着顾时序回娘家住。
所以,姜伯文自认为自己对顾时序有教育的义务。
现在,他一脸遗憾地说:“我做了一辈子的教授,教书育人,桃李满天下。没想到,教出了时序这么个混账!”
顾时序在一旁不吭声,一向冷清的脸色没有任何波动,简直称得上油盐不进,刀枪不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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